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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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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臉上短暫地恢覆了舊日時的神情, 但很快又冷淡去, 甚至比剛剛更加充滿寒意。

重光皺眉望著眼前這堪稱戲劇性的一切, 停下了一切動作,暫時沒有對蕭沐沐動手。

盡管如今蕭沐沐的身上已經充滿了邪修的力量波動,儼然是他的敵人。

他之所以選擇按捺不動,是因為剛剛替他擋下一擊的人,正是闊別許久的舊相識, 白九歌。

重光靜靜地站在原地,抿唇不語, 觀望著突然現身且站在對立面的二人, 心頭有猜測不斷湧現。

從前的蕭沐沐實力絕沒有現在這樣強悍,身上也沒有一星半點邪修的波動。

是墮為邪修帶給了她這麽強大的力量嗎?

聯想到先前交手的蕭千愁, 實力似乎也要變強許多,只是沒有蕭沐沐這樣效果明顯。

墮為邪修,究竟意味著什麽?除了強大的實力之外, 一定還有其他誘惑或是限制存在。

重光只覺得心中有太多謎團無法解釋,無法解開,眸光漸漸深沈,盯著對峙中的兩人,定在原地不動。

然而他不動手,不代表其他人會沒有動靜。

一直處在懵懵懂懂狀態之下的虞鸞在看清蕭沐沐那張臉的瞬間表情就變了, 繃不住一貫維持的溫婉模樣,流露出了一種覆雜的神色。

沈默良久,她身上還披著鮮紅色的嫁衣, 整個人如同一團灼燒的火焰,朝著蕭沐沐的方向沖了過去,不再存有一絲絲猶豫。

盡管她的動作有些迅疾,卻並沒有惡意,只想單純地湊近對方,向對方打探一些問題。

因為她想見的人到底也沒有如她所願地出現在這婚宴上,她心有不甘,總想要討個結果。

她想見的人就是蕭千愁。

只需要一眼,她就能認出蕭沐沐是那個經常纏在蕭千愁身邊左右的“表妹”,雖然整個人的氣質變了個模樣,但絕對是同一個人。

和蕭千愁有關的人,就像是她的救命稻草一樣,給了她最後掙紮的希望——

見不到蕭千愁,哪怕得到一點對方的消息也好。

心頭揣著這樣的想法,她走近了對方,卻在開口之前的一瞬間,收到了一個冰冷而略帶敵意的眼神。

下一刻,一道兇悍而致命的玄力攻擊猛然掀上了她的面門,叫她躲閃不及,又一時間難以抵禦。

她的心頭狠狠一沈,心道不妙,呼吸都略有窒息。

這一擊若是結結實實地硬扛下來,她就算不死,也難免會受到重創,引以為傲的美貌皮相也會盡數毀在這裏。

事實上她已經是做好了防範準備的,畢竟她並非真的愚蠢到了會不經思考就朝著明顯與昔日不同的蕭沐沐沖過來的地步。

只是她錯誤地估計了對方的瞬間爆發力,沒有想到這個曾經算得上弱小的女孩子如今竟然出手狠厲而強悍如斯,叫她無法躲閃,更做不到抵擋。

面對著這樣的突發狀況,鸞族的人臉上具是顯現出驚疑的神色,下意識地紛紛沖過來,想要護住虞鸞,卻無奈速度不夠快,距離又太遠,做不到瞬間抵達。

一聲巨大而震撼人心的碰撞聲猛然響起,撕裂了空氣,發出一連串尖銳的爆鳴聲。

地面碎裂,飛沙走石,只在頃刻之間已是一片狼藉的模樣,石塊夾雜著玄力的尾稍,頗具攻擊性,叫在場的修者紛紛調動起了玄力護體,以抵擋這無差別的攻擊。

虞鸞的身上也燃燒起了熊熊的火焰,炙熱而洶湧,吞沒了她的嫁衣,又與殘片融為一體,有一種獻祭般的美感。

想象中的劇烈痛楚沒有襲來,她就看到重光一瞬間擋在了自己的身前,替她攔下了這兇狠的一擊。

透過灼燒的烈火,透過散亂而四處砸落的塵土碎石,繞過重光挺拔而寬闊的脊梁,她竟然在朦朧之中與蕭沐沐那雙沒有絲毫溫度的邪性眼眸對上。

一切都混亂不堪,所有人都自顧不暇,勻不出多餘的心思放在別人身上。

就這樣,在沒有人看到的角落,虞鸞那雙漂亮的眼眸忽然暗了一瞬,閃過一絲詭異的神色,很快又隱沒不見。

待到碰撞的玄力褪去,塵土都落地,震蕩的波動也煙消雲散時,虞鸞周身纏繞著火焰,充當她的衣裳。

她的眸光中有些許震驚,一點茫然,與隱隱的感激。這種神色使她整個人看上去就是一個從意外的險境中剛剛脫身而驚魂未定的女人,仿佛剛剛那一瞬間邪性的目光並不存在於她的眼眸之中。

重光緩緩地瞥了她一眼,並沒有發現她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就又挪開了視線。

他並非是善心大發地想要救人,而是因為虞鸞還欠著他的東西沒給。

在他拿到鸞族傳承之印之前,虞鸞絕不能死,否則他所忍耐至今的一切就都功虧一簣了。

鸞族後人的一眾族人紛紛湊了上來,三兩個負責觀察虞鸞的狀況,其他的將罪魁禍首蕭沐沐團團圍住,態度明顯不善。

作為鸞族千百年來難得的天賦強悍者,虞鸞對於鸞族後人而言意義非凡。在徹底成長起來之前,她是所有鸞族後人盡力保護的對象。

被這樣多的人氣勢洶洶地圍住,蕭沐沐的臉上卻並沒有驚慌的神色,面色一如方才那樣冷淡,甚至連目光都不曾挪動一下。

倒是白九歌似乎有些看不下去這樣一幕,邁開腳步走了過來。

“……請讓我帶她離開這裏。”

他的語氣盡可能地客氣禮貌,說話時目光放在明顯是領頭人的那一個鸞族後人身上,掏出一塊玉牌亮明了身份。

在看清他手中玉牌的瞬間,領頭的鸞族後人有些許遲疑,探究地看了看白九歌的臉,語氣也客客氣氣。

“……既然是白家家主的人,我們自然不便動手,只是她意圖傷害我族人的性命,我族必須討要一個說法。”

白九歌聞言沈默,手上動作卻十分麻利,翻手從隨身攜帶的儲物靈器之中取了枚散發著碧色瑩潤光暈的玉瓶出來,遞與對方。

既然虞鸞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那麽以白家的靈藥作為賠罪,也算是比較合適。

那領頭的鸞族後人稍微猶豫了一瞬,禮貌性地擺手推拒。

“這就不必了,白家主收回去。”

白九歌雖然為人偶爾有些楞,但並非不明事理,自然沒有真的按著對方的話收回靈藥,而是不容分說地塞到了對方手中。

那領頭的鸞族後人也沒有繼續拒絕,而是半推半就地收下了靈藥,帶著其他族人退開了去。

重光饒有興味地看著這一切發生,沒有出聲也沒有動作,想要看看白九歌究竟想要做什麽。

他沒有從白九歌身上覺察到任何邪修的力量波動,對方依然是個純粹而強大的正道修者。

白九歌明明理應與邪修勢不兩立的存在,可如今竟然揚言要帶走一個邪修,而剛好他又與蕭沐沐有著理不清的情感糾葛,無疑讓著一切都變得有些覆雜了起來。

重光眸光幽深,看著白九歌一步一步緩慢地朝著蕭沐沐走近。

旁人或許沒有註意到,但是他卻恰好觀察到了剛剛一瞬間,當白九歌開口說出“請讓我帶她離開”這樣一句話時,蕭沐沐的眼神明顯有了一陣劇烈的震蕩與波動。

雖然這種波動最終又蕩然無存,但重光卻能確信蕭沐沐並非完全變成了被邪修組織掌控的傀儡,而是依然存有自己的情感和思維。

至少對於她曾經愛過的這個男人,她做不到完全無視,哪怕白九歌一直以來對她都算不上好,甚至稱得上是有些過分。

隨著白九歌的一步步走近,蕭沐沐那張如同冰山般緊繃著的冰冷面孔似乎產生了一些裂痕,有些支撐不住。

“……”她嘴唇輕輕開合,囁嚅著想要說些什麽,卻又發不出聲音來,如鯁在喉。

白九歌的每一步都走得不緊不慢,既不會產生太大的壓迫威逼感,又不至於放得太松,給蕭沐沐溜走的餘地。

自打發現對方的蹤跡並意識到對方與莫名的組織有糾葛之後,他便追著這個變化巨大的女人一路,終於在這裏與對方碰上了面。

他如此作為,無非是出於一種責任感。

畢竟自那日趕走這個女孩子之後,他就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見過對方的蹤影,再度相遇,已是物是人非。

無論怎樣看,對方這種巨大的轉變都肯定與受到了他的刺激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

就算是與他沒有關系,他也必須親自確認一番,良心才能安穩。

空氣安靜得像是時空都已經凝滯,沒有人吭聲,甚至連呼吸都放輕放緩,小心翼翼。

似乎在白九歌的腳步踏入某一個過近的距離之內的瞬間,蕭沐沐的眉眼間忽而流露出劇烈的掙紮之色,像是有兩枚靈魂在體內撕扯,爭奪軀體的掌控權。

站在旁邊的重光目光猛然變了。

他親眼看到過鸞鳥與林翾對於軀體掌控權的交換,那雖然比眼前這一幕要溫柔友善得多,但本質上卻是沒什麽變化的。

果不其然,只在短短數秒的掙紮之後,蕭沐沐的眼底便溢滿了兇狠的神色,完全不像是一個妙齡少女該有的模樣,配合著她美麗而年輕的面孔,充滿了違和感。

她盯著面前距離自己很近的白九歌,嘴角扯動,露出了一個不善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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